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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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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言談之間總是那麽地僵硬不懂通融,但見凱伊的動作卻是美妙而流暢的。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隱含著憂郁的氣息,乍見之下,他的動作好象都是慢條斯理的。可是,那正是屬於凱伊個人的身體律動,和大家做同樣的作業時,總是比別人有效率,他這種模樣會讓人產生一種,正在欣賞某種具有幻覺作用的舞蹈的感覺。

他的動作之流暢就像水從高處往低處流一般,令人難以相信他是一個由關節和肌肉構成的人體。 平時若無其事的動作或瞬間的一舉一動,幾乎都具有官能感。

凱伊這種時而能讓洛德和珊德拉如癡如醉的行為魔術,好象對三四郎完全發生不了作用。在這個微微欠缺美感想象力的男人眼中,凱伊這種讓人感受不到重力,輕飄飄地往後飛的舉動,對他來說也只代表凱伊擁有敏銳的反射神經而已。

三四郎對凱伊這種看在他人眼裏一定不由得想發出驚嘆聲的動作完全沒興趣,他好象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不耐地拂開落下來的頭發一事上。

他的頭發是沒有波紋的直發,用皮繩綁起來之後,也很快就會下滑,然後將皮繩銜在嘴上,兩手繞到後面去束起頭發,同時一邊對凱伊說道。

“那邊怎麽樣?”

“找不到任何異常現象,機關室那邊有沒有電力流出的狀況?”

三四郎講話沒有主調,而且極端地省略了用語,凱伊卻仍然能毫不猶豫地接下話題。

“一切正常,看來得打長期戰了。”

三四郎嫌用話說明太麻煩,所以便只簡短地回了話,同時也把自己想說的事情說出來。而凱伊則已經習慣他這種率直但不怎麽和善的措詞方式了。

話雖如此,但是三四郎絕對不是個冷漠的人。盡管他講話稍嫌粗魯,談話的內容也談不上高雅,但是他跟與任何人都保持距離交往的凱伊不同,三四郎已經跟洛德和珊德拉混得很熟了,每當有空閑的時間,他總是跟他們閑話家常。

三四郎不算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但是他那粗魯的言談舉止和經歷,卻讓他有一種出人意料之外的活力。盡管有許多地方跟軍律相抵觸,可是三四郎這種自然而閑散的樣子,似乎有著調整別人壓力的作用。

其實像他這種熱衷於工作之外的無聊笑話和微不足道的事情的人,不應該會這麽吝惜於多說幾個字的,然而,凱伊已經掌握他說話的重點,所以少說廢話對凱伊而言也算是某種恩賜。

三四郎和凱伊講話的時間久一點,他一定會開始焦躁不安。凱伊心裏明白,對這個完全無視於規律和法規存在,徹頭徹尾表現出傭兵特質的三四郎,自己有意大幅讓步了,偏偏三四郎卻完全無意去習慣戴著護目鏡的自己。既然如此,為了避免引發爭端,雙方的談話是越短越好。

“這件事我也已經跟洛德說過了,我想再將調查的精密度提升。如果將電腦的可動部分區分開來,每一區都增加一些檢查項目做詳細評估,一個一個徹底清查的話……”

盡管彼此再怎麽看不順眼,一提到工作的事情那就另當別論了。兩個人都是專業長才,莫不以自己的專業知識竭盡心力於一個問題上。

“區分開來啊……你是說讓主電腦持續作動,只將進行檢查的區段從例行工作中排除開來!”

整理好頭發的三四郎繃起表情,陷入沈思當中。

“如果你擔心的是其他部分造成的負擔,其實到時候會暫時地連接輔助系統,所以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沒用。”

三四郎斬釘截鐵地說道,凱伊聞言不禁揚起了眉毛。

“沒用?目前我們並不知道軌道偏離的原因何在。如果按照我跟洛德的計算,進行再次檢查的話,大概花個500個小時就可以做完總檢查了。要能顧及到先前跳過的部分的話,這應該是最快的方法,不是嗎?”

“光是這樣的檢查法是找不出原因的,我認為,如果要檢查,那麽就要徹底將主電腦切掉再來進行總檢查,否則根本就沒什麽意義。只是切斷部分的連接系統來檢查根本找不出毛病。”

“切掉主電腦?你是不是頭殼壞掉?”

凱伊的語氣倏地變冷了,也難怪他有這種反應,因為三四郎的建議聽起來實在有欠妥當。切掉主電腦就等於是從以光速持續飛行的太空船中拿走地圖,讓太空船處於失聰、失明的狀態當中一樣。

對為了精減人員至最低限度,依賴電腦的部分比一般的太空船更多的焦耳伯爾努而言,這麽做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知道我說的話近乎胡說八道,我的意思是說,如果要再進行檢查的話,不做到這種程度是找不到電腦的異常處的。”

“我也知道一邊飛行一邊檢查電腦是件多麽危險的事。可是,既然已經發生偏差了,如果不查出原因的話,以後的航行麻煩就更大了,不是嗎?”

凱伊的反應自是有道理,三四郎交抱著雙臂,吊起嘴角說道。

“是嗎?以手動方式操控,操控桿也會聽令,而叫醒我們的警報是離子風暴造成的,這跟軌道偏離應該是沒有關系的。”

凱伊隔了好一陣子才有答覆。

他在腦海中反覆著三四郎的話,思考著三四郎到底在想什麽。藏在護目鏡後面的萬花筒之眼窺探著裸著上半身的男人。

“你這種語氣好象是說沒有必要再繼續調查了?”

凱伊盡可能地讓自己若無其事地說道。如果三四郎肯定他這個結論,那麽凱伊自有他的想法。

“說明白點,大概就是這樣吧!”

凱伊原以為三四郎多少會給他一些否定的答案,沒想到三四郎竟然很幹脆地點點頭。三四郎聽起來頗為輕率的說法讓凱伊的嘴角微微地繃了起來。

凱伊在懷疑三四郎。

凱伊對三四郎有著和剛剛三四郎在機關室對珊德拉提到的一樣的疑問。搭檔的人選錯誤、前所未聞的傭兵武官,以及似乎反對探查故障部分的惺惺假態。第一次見面時造成的壞印象更是推波助瀾,凱伊對這個一開始就讓人覺得可疑的年輕男人的不信任感,因為他剛剛的一句話而更形加劇了。

“理由又在哪裏?”

凱伊那溫柔而沙啞的聲音掩飾了他內心的懷疑,他那會忠實地依照他的感情而產生變化的瞳孔,在深深的護目鏡後面閃著銀光。

三四郎不把凱伊的樣子當一回事,再度將手指頭伸進頭發裏面。他這種舉動其實只會讓頭發更形蓬亂,可是他仍然沒有知覺地企圖將頭發往上攏。

“我在想,這或許就是以前流傳在船員之間的宇宙的惡作劇。我猜你大概沒聽過吧?所謂的塞仁現象。”

果然頭發就蓬亂地落在臉前,三四郎嫌煩似地將頭發一甩,喃喃說道。

“塞仁……?”

三四郎猜得沒錯,凱伊沒聽過這個名詞。其實應該說上一個名詞在他所受過的教育課程中不曾出現。

三四郎瞄了微微皺起眉頭的凱伊一眼,然後點點頭。

“我說吧?我也只是聽過,可也不相信,這個是……該怎麽說呢?就像傳聞或傳說之類的東西吧?”

“傳說!”

凱伊越發搞不清楚了。他從來沒想到,在這艘搭載著最尖端科技的太空船中,這個看似跟情緒性的想象力完全絕緣的男人,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可是此時三四郎的表情卻是認真的、他停下了擺弄那攏起又滑落、滑落再攏起的頭發的手,側耳傾聽著船的振動,同時開始說道。

“這原本是源自地球的海上,很久以前的船員們所流傳的說法。這個故事自從人們張起船帆渡海的當兒,就一直被在海上漂泊的男人們奉為真理,不知什麽時候好象也流傳到天上的海洋來了。”

三四郎的聲音在錯綜覆雜的通道上回響著。

“所謂的塞仁就是住在海上的魔鬼,傳說她用非常美妙的歌聲吸引路過的船只,再將船只沈入海中,聽說她的外形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各種傳說的內容到這一部分大致上是一樣的,至於細節則有各種版本,有人說這個魔鬼留著長發,她總是一邊梳著頭發,一邊坐在巖石上唱歌;有人說在霧中聽到她歌聲的船就再也沒辦法從霧中逃離,一輩子就在霧中徘徊,也有人說這是因為意外而損命的人的魂魄在呼叫同伴,甚至有人說那是美人魚。”

凱伊默默地聽著難得對他說這麽多話的三四郎講述故事。三四郎不看凱伊,微微歪著脖子,仿佛企圖聽到什麽聲音似地瞇起了眼睛,視線在半空中游移,凱伊被他的樣子所影響也摒住氣息側耳傾聽。

於是,凱伊微妙地聽到了平常幾乎不會去註意到的船的振動聲。從來不知道海是什麽樣子的凱伊朦朧地想著,海濤聲是不是就像這樣啊?

“這就是海中的塞仁。而我所說的天上的塞仁就是這個故事的太空版,那個告訴我這件事的貨船上的老爺爺好象親身遇過這件事。他們明明在沒有任何星球的空域中飛行,突然接到了奇怪的通訊,船體撞到了雷達上沒有顯示的星塵,發出鏘鏘的聲音。我也聽說過,有人把正確的座標一次又一次地輸進電腦,可是船就好象被什麽拖拉著似地改變了航向。再怎麽檢修、調查,就是查不出有什麽異狀。”

三四郎好象不是針對凱伊,而是對著搭載他們的焦耳伯爾努說話似地,那游移的視線落在規律地閃爍著的內部通訊設備上,也不再說話了。

其實凱伊有很多事情想問,可是看到三四郎出神地望著綠燈的樣子,他又有點顧忌,不敢馬上提出問題,只好陪著默默無語的三四郎,等著他開口。突然間,三四郎擡起頭,又恢覆了原有的樣子聳聳肩。

“我想,珊德拉應該也聽過這種事吧?如果你聽不懂我的話,也可以去問問她。”

“你是說焦耳伯爾努的偏離軌道也是塞仁現象?”

三四郎所下的結論,讓被塞仁這個魔鬼的傳說吸引住的凱伊頓時恢覆了正常。

同時對三四郎所保持的懷疑也再度蘇醒了,他的聲音裏自然地就帶有不信任感。

“我也不敢說事實就是這樣,聽來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子虛烏有的,我想應該是船本身或者成員有什麽問題吧!不過,經過長年來的生意買賣。我越發得相信是有些事是沒有辦法找出理由或法規來說明的。”

或許是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批評什麽吧?三四郎難為情似地說完,便又開始專心地整理他那太過滑順的頭發。

“沒想到你竟然這麽感性。”

敏感地聽出凱伊那依然艱澀的語氣中帶有一點笑意,三四郎倏地紅了臉。可是,他也不想再說什麽,突然又變回了正經的表情,把繞到後頭的手伸出來,用手指敲彈著焦耳伯爾努的墻壁。柔和的灰白色的墻壁發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澄澈聲音,在安靜的通道上回響著。

“我的重點不是說這種現象是因為塞仁的關系,而是,如果異常的現象對航行不會造成妨礙的話,還是不要去管它的好。如果為了調查原因而延長輪值時間的話,只怕會造成大家的過度疲勞,背負不必要的負荷,對我們任意擺弄的電腦來說也是一種負擔。我認為,這麽危險而弊多於利的作業能免則免。”

“危險?真想不到這是那個把手伸進儀表板中,扯斷配線,一句不必要就把二十幾種檢查項目踢到墻角的人所說的話。”

凱伊的話讓三四郎不禁笑了出來。

任務交接時,在進行船內檢查時,兩人因為這件事而起了嚴重的口頭爭執。主張完全遵照手冊進行船內總檢查的凱伊和依照自己的經驗,把他認為不必要的項目大幅縮減的三四郎之間,遲遲找不到妥協點。兩人差一點就要打起來的當兒,幸好被洛德和珊德拉給拉開了,結果這件事到現在還沒有個定論。

“你有話就說嘛!你所謂的危險跟我認定的危險之間有太大的差異了。”

盡管凱伊語中帶刺,三四郎卻微微揚起嘴角,出人意料之外地對著凱伊眨眨眼。然後他又把手繞到後頭去整理頭發,朝著前方頂頂下巴。三四郎指著的收藏輔助電腦的綜合管理室的門好小。

“說起來根本就沒有百分之百完美的機械。就算不要求完全,光要機械作動、要求機械完美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不是嗎?因為不管性能再怎麽高的機械都是人類制造的。而制造這艘船的電腦的也是以前那些頭腦絕頂聰明的人,人類制造的東西是沒有完美的。”

“原來你有這麽與眾不同的哲學。”

三四郎似乎對機械沒有太高的評價,他這種理性的語氣讓凱伊覺得自己看到了三四郎的另一面,不由得再度把視線落在這個站在自己面前,全身漆黑的年輕男子身上。他覺得,三四郎一定是一個充滿活力、性急、血氣方剛、先做後想的類型的人。

“哲學?沒那麽深的學問好不好?這種東西就是你最討厭的‘經驗’。話說回來!這艘船上搭載的電腦是最尖端的附有學習機能的機種,類似一個擁有自己思考能力的人,不是嗎?這麽說來,它出現像人類一樣的失誤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啊!”

“將機械擬人化是很危險的。”

凱伊因為三四郎那令人有點失望的輕描淡寫的回答而有點意興闌珊,便有意結束和三四郎之間的對話。一來是因為再談下去好象也沒什麽建設性,再來,三四郎那性急的脾氣也該快發作了吧。

“擬人化?那可有點不同了。我的意思是說,機械終歸只是機械,不管在怎麽優秀,反正都是出自人類之手,所以會犯下類似人類所犯的錯誤。”

“在我聽起來意思是一樣的,不過也不用再爭什麽了。”

從冷凍睡眠中醒過來已經快過十天了,可是,除了爭執之外,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有這麽長的交談。

凱伊對三四郎依然懷有疑心,而塞仁現象什麽的在他聽來也只是一種戲言。可是,凱伊發現三四郎並不像他所想的那麽不懂得思考,而且他那不知道是真心還是開玩笑的話語中,往往有著足以震驚他人的反醒意味。僅發現這件事就讓凱伊很認真地想著,跟三四郎這樣交談並不是絕對無意義的。

凱伊的性格讓他即便只是站著閑聊也要有個理由。而他自己還沒有發現到,是自己這種嚴格而沒有通融性的言行讓三四郎感到焦躁。

果然,三四郎敏感地察覺出凱伊的想法,他那看著凱伊的眼神微微地加強了光芒。嘴上的輕輕笑意中夾雜著嘲諷的色彩。

“好象有人想變成機械嘛!只要他不對著電腦奉茶,或者要求電腦跟他約會的話,那倒也無關緊要。”

“總而言之,請你做好心理準備,從下次的輪班時間開始,我們就開始進行電腦的檢查工作。”

凱伊故意不去在乎三四郎的嘲諷,說完自己要說的話,就要從三四郎身邊走過去。然而,原本靠在通道上,交抱著雙臂的三四郎伸出了他的長腿,擋住了凱伊的去路。

“看來你不但性格差,連聽力都不大好,是不是沒聽清楚我所說的話?”

三四郎的語氣顯得十分焦躁,他擡起下巴,以彌補兩人之間的身高差異,視線對準凱伊,正面瞪著凱伊隱藏在護目鏡後面的眼睛……大部分的人都惑於凱伊那深色的護目鏡而無法掌握他的視線。三四郎也不例外,可是每次當他們起了爭執時,凱伊總覺得三四郎的視線和自己的視線對個正著,好象他正看著自己一樣,而凱伊也為這種情形感到驚愕……。三四郎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地說道。

“我反對檢查。”

“你還被塞仁現象左右嗎?很抱歉,我沒有辦法接受這種不科學的根據。”

凱伊也不認輸,他轉過半個身子,和依然靠在墻上伸出長腿的三四郎正面相對。然後他用一貫平板而沒有感情的聲音,把自己的不耐傳達給了對方。

凱伊和三四郎就在這狹窄的通道上面對面,進行無言的對峙。三四郎那輪廓清晰的黑色眼珠,和凱伊那隔著護目鏡的萬花筒之眼相互睨視著。

最先從這場意氣用事之爭中退下陣來的,出人意料之外的竟是三四郎。他先放松了原本要吃人似的視線,用力地嘆了一口氣,聳聳肩。然後以非常沈穩的聲音開始說道。

“看你好象根本沒有辦法思考道理、規則之外的事情。如果你無法接受塞仁,那我就給一個明確的解釋吧!目前既然有人身體不好,我當然反對以延長工時的形態進行檢查。”

三四郎以不像他作風的沈靜口吻說道,他這些話簡直讓凱伊難以想象。

凱伊可能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他的肩膀明顯地晃了晃。

“為什麽……?”

三四郎忽然把手臂伸向茫然地喃喃說話的凱伊肩上,由於事出突然,明明人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從三四郎背靠著墻交抱著雙臂,到抓住他的肩把他拉往自己這中間的過程,凱伊卻看不到三四郎的動作。

三四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手法將凱伊一把拉過來,用一只手抱住凱伊的肩膀,制止他的行動,另一只手則環到他頭後面。在凱伊因為事發突然而頓時不知所措,三四郎從背後將手繞到他額頭上,把他推向自己肩頭,完完全全封住了凱伊的身體。

三四郎用只在凱伊額頭上的手指頭換撫著他的臉頰,然後滑進他的頭發中,他撥開凱伊的頭發,撫摸著他那修長的頸部,然後手指在耳後方停住。

“果然……”

“你……你幹什麽!”

三四郎沈穩的聲音讓被控制住的凱伊回了神,他在三四郎的手臂中掙紮著,企圖掙脫開來,可是三四郎那看似沒有使什麽力氣的手臂,卻輕輕松松就制住了凱伊的抵抗。瘦高的三四郎看起來跟凱伊的體格似乎沒有多大的差異,但是雙方在力道上的差異在這個時候就顯現出來了。

“你絕口不提,我也就耐著性子不問,可是,從醒來之後,這裏是不是一直都是熱著!”

三四郎沈穩的聲音讓凱伊抗拒的力量更強了,三四郎裸露的肌膚的觸感使得他的身體整個僵硬了,他舉起不能自由活動的手,手指用力地掐進三四郎的手臂。由於身體劇烈的擺動,護目鏡才松掉,落在他們的腳邊,發出金屬響聲。

另一方面,將凱伊緊緊地抱住的三四郎,用自己的額頭確認他確實渾身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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